夫子會故事#025----《張飛，萬人敵也》
25. 《張飛，萬人敵也》
(一)
赤壁之戰前，張飛最有名的，也就是拒水斷橋，仗矛一喝：「身是張益德（又稱：燕人張翼德）也，可來共決死！」
於是：敵皆無敢近者，張飛。
豪氣干雲的張飛，這一下，反而令人覺得，完全夠證明他是萬人敵了。
萬人敵的稱號，說穿了，是個威名；而威名得靠實在的成績堆積起來。
打仗的人那都是刀頭舐血過來的。沒有實打實的戰績，誰理你？你吼一聲嗓門大？我們過去砍了你！
曹純們帶的是虎豹騎，所向無前；前面就是劉備，捉住了就是大功啊。
何以不敢追？
怕張飛了。
正史，並沒有如《三國演義》裡那樣，關羽去替張飛吹噓「百萬軍中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」，也沒有什麼揚塵虛兵，純是靠張飛一喝一瞪眼，一杆矛一個人。
這麼一想，顯然曹操的虎豹騎因為某些因素（張飛在當陽的表現，或張飛此前的名聲），也一時慫了。
(二)
眾所周知，冷兵器時代，殺傷多在追擊時造成。虎豹騎英勇，才不會相信什麼窮寇莫追呢——那當然是追上去把劉備解決了呀！
何以不追？史書沒記載張飛在斷後前做了什麼，但我可以舉另外個例子。
半個世紀後，文鴦把司馬師嚇了一跳，然後走人。司馬師也派人追了，追了半天不追了。為什麼呢？
歷史記載：鴦以匹馬入數千騎中，輒殺傷百餘人，乃出，如此者六七，追騎莫敢逼。
能讓對手不敢逼近，肯定不能靠嗓門大，要麼是已經做出點什麼了，要麼是有赫赫揚揚鮮血染就的殺神之名。
所以了，斷後成功，敵莫敢近，這是冰山尖兒。
下面是無數的砍殺記錄啊。
從關羽角度考慮。
關羽為萬人敵，當世傳奇。但陳壽寫《三國志》，處處關張並列；後世南北朝猛將多以關張見稱。能與關羽並列本身，就是種戰績了吧？
張飛的戰績，大概可以從劉備身上找。因為劉備麾下在赤壁之前，除了關羽，無人別引一軍，所以嘛。
打個比方吧，您如果看許褚、典韋與樂進的戰績，那也是漂亮之極，但基本都逃不過「從太祖」（太祖就是魏武帝曹操）。
同理，張飛（與關羽）的前期戰績，也淹沒在「從先主」裡了（先主就是蜀漢的劉備）。
論劉備的戰績，則平黃巾，救孔融，救徐州，扛袁術，斬韓楊，從曹操破呂布，戰曹操，鬧汝南。
雖然前期四處奔走，但呂布、曹操與劉表們都肯收劉備，不是什麼皇叔仁義，而是劉備確實很能打：從來沒太多軍隊，基本是少量嫡系部隊帶雜牌軍，還基本是以少打多，但都還能打。
所以劉表收了劉備，讓他囤樊城以備北邊，那是信任劉備確實能打。
這裏頭隱藏了多少關張的功勞呢？實在不少都是關雲長和張飛的功勞。
(三)
再來說說出處。
說關張萬人敵的，是曹操那邊的程昱。程昱那是何等的脾氣？倔強狠戾，又辣又硬。人肉吃過，戰場上過，帶七百人就敢在袁紹眼前站著的人，可不是文弱書生。
曹操對賈詡說程昱的膽識是賁育之勇。他說關張萬人敵，那是真萬人敵。
周瑜跟劉備合力經過赤壁之戰後，給孫權寫信說劉備梟雄，關張熊虎之將——那時關羽已經絕過北道了，周瑜見識過關羽多可怕了，而猶且把關張並列？
《三國志》卷54注引《吳錄》：
備謂瑜云：「仁守江陵城，城中糧多，足為疾害。使張益德將千人隨卿，卿分二千人追我，相為從夏水人截仁後，仁聞吾入必走。」瑜以二千人益之。
劉備：我讓張飛帶一千人跟你去，你分二千人跟我。
周瑜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「他媽的你給我1000個人，我給你2000人，我虧了呀！」
事後還稱頌關張「熊虎之將」。關羽是絕北道了。張飛呢？張飛跟周瑜這一段日子，做了點什麼，可以想見吧？
話說，一般列起來，都是關張並稱。畢竟張飛雄壯威猛，亞於關羽。但偶爾有張飛靠前的，比如：
值天下大亂，遐為塢主，每擊賊，率壯士陷堅摧鋒，冀方比之張飛、關羽。
陷堅摧鋒，大概如此吧。
非要戰例，則：
關羽是陷陣，斬了顏良。
張飛是摧鋒，將漢末三國最精銳曹操的虎豹騎鋒芒摧折了。
程昱和周瑜這兩個膽大包天、英武勇烈、誰都不服的將帥之才，說他倆是萬人敵熊虎之將。
也夠了吧？
(四)
這麼一思索，關張被陳壽隱藏沒報的戰績，簡直匪夷所思。
打個比方。樂進傳寫法是「樂進是個高效率射手，某年某月某場比賽梅開二度，某年某月某場比賽帽子戲法……」大家一看，好，數據詳實，都是乾貨。
關張傳寫法是：「關羽與張飛被其他同時代巨星譽為當時最厲害的兩個球星。舉個例子，關羽曾經從本方球門開始盤過對方所有人進了個球。
張飛曾經站在本方禁區線面對對方全隊反擊凜然不動，嚇得對方根本沒人敢突破或者射門，就眼睜睜看著機會錯失都不敢動。」
——剩下的想像空間，就留給我們看官自己了。